第(2/3)页 换而言之,古德里安教授假想出了一个完全符合逻辑的幻想世界,唯一的破绽,或许只有那些不存在的人。 另外,他说这个世界在几个月前就陷入了大战,意思是他从几个月前就已经在“创造”这个虚幻的世界。 简单来说,他病了几个月了。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掐灭了烟,艾伦教授回身准备继续安抚古德里安教授的情绪,却愕然看到门缝中,那张邋遢的大脸正苦笑地看着他。 良久地对视后。 “你没信我对不对?”古德里安推开门,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无奈道。 艾伦教授沉默片刻,缓缓点头道:“古德里安教授,你需要一段时间的休息。” “……不行,现在不行。”古德里安的目光变得坚定而平静,却不容任何拒绝,他轻声道,“我必须去证实一些东西,也许我是错了,但我更想相信是世界错了。” 艾伦教授拦在了门口,同样坚定道:“我不能放现在的你出去。” 古德里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啪地一声把门关上,从内锁上。 “古德里安教授!古德里安教授!冷静下来,不要做傻事啊!!” 等到艾伦联合路过的学生撞开医务室的大门。 屋内空空如也。 窗户大开,帘幕被风吹得扬起。 艾伦瞪大了眼,冲到了窗户边,只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跑得远远了。 可是这里…… 是四楼啊! 古德里安教授也不是那种擅长运动的极限运动者! 他突然想起了古德里安教授刚才说的龙血和混血种,在龙血的加持下,混血种能获得超人般的运动能力。 但他无从证实。 因为那个小老头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身形矫健如豹子一路跑出了学院。 …… 古德里安的第一站,是芝加哥火车站。 他在这里等了几个小时,以他的权限,通往学院的列车应该抵达了,但事实是他没有等来那般特定的列车。 他沉默地走出了车站,抬头看到了宁静祥和中的芝加哥。 那些在记忆中早已倒塌的建筑,依然耸立在蔚蓝的天空下。 他在路边拦了一辆摩托车,将手表递给了年轻人,年轻人欣然接过,让出了屁股下的摩托车,在晚风中目送这个奇怪的老头驾驶着摩托车一路画着蛇形弯弯扭扭地远去。 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古德里安教授冲进了森林中,却没找到记忆中的列车轨道。 他在夜色下骑着摩托艰难前行,终于在深夜时分抵达了记忆中的卡塞尔学院。 却什么也没找到。 没有任何建筑的痕迹。 就像一切被抹除了一样。 他呆呆地坐在草地上,从这个地方看去,能看到山下那片波光粼粼的大湖,夜色下的红松林在风中缓慢地起伏,如记忆中万壑松风。 这个地方,是学院最适合喝下午茶的地方,他记得曼施坦因以前在这里喝下午茶,都得打电话问问餐厅管理员。 可现在。 学院不见了。 曼施坦因也不见了。 那个从小时候就和他在一起的老家伙,突然消失了。 连带着那一个个他熟悉的名字和身影。 这一切难道真的都只是他的幻想,他的梦吗? 那些无数奔赴战场的身影,那些在血与火中不屈的背影,那些嬉笑怒骂地迎接死亡的人,难道都只是他的幻想? 那份传承了千万年的沉重命运……怎么可能只是他的幻想? 古德里安爬起身。 他不相信这都是自己的幻想。 那无数在他的记忆中鲜活灿烂,璀璨而亡的人们,怎么可能只是他的幻想?! 作为最后还记得那些家伙的自己,也许身上背负着必须找到他们的宿命,他没有时间停留,必须全力以赴。 …… “很抱歉,古德里安先生,我们调阅了当年的记录,当年……只有您一个人被送进了我们医院。” 年幼时被关进的精神病院的院长,目光古怪地看着面前的老人。 如果不是对方已经是哈佛大学的终身教授,他可能会“留”住这个医院曾经的“病患”。 古德里安沉默片刻,点点头,转身离去。 曼施坦因的存在,果然被彻底抹去了。 他没有忘记,那个站在中控室对所有即将奔赴战场的学生说拜托你们的老家伙,深深鞠躬时早已热泪盈眶,然后在大部队离开的深夜敲响了他实验室的大门,沉默许久后,只是叮嘱他日后小心些,便转身离去,此后再未见过。 后来古德里安才知道,曼施坦因没有选择坐镇后方,而是和无数学生一起奔赴了前线,最后战死在了某场小规模战役中。 他的死,让副校长消沉了许久,直至从那个阁楼中走了出来,投向了前线。 …… 曾经的加图索家族的庄园,现在却被另一个姓氏所取代。 古德里安坐在西西里岛的路边,抬起头,刺眼的阳光落入他的眼中,他忍不住眯眼。 恺撒·加图索。 那个宛如太阳般耀眼的学生。 他曾经不是很喜欢这个张狂的富家子弟,直到这个富家子弟很有慧眼地将学生会会长的位置让给了明非。 而也正是曾经他眼中的富家子弟,在最后通过封神之路取得了龙王的伟力,他携手陈墨瞳,率领加图索家族组建的混血种军团,在前线不止一次挡住了龙族死侍军团的进攻。 他在最惨烈的那场战争中牺牲自己,以自己为诱饵,吸引了敌人四成兵力,死战不退,无愧“恺撒”之名,最后骄傲地立于战场之上死去,即使是死后,敌人也不敢靠近他的尸骨。 而现在…… 一切都仿佛不复存在。 没有人记得恺撒·加图索,甚至没人知道加图索这个姓氏。 古德里安环顾着来往的路人,远处有高挑的西西里女生飞扑进男人的怀抱,在男友的旋转下惊呼着旋转了一圈;再远处两位老人相互搀扶着,走过浪漫的行人街,在行人道投下岁月的倒影,有一路嬉笑打闹的孩子与他们擦肩而过,好似光阴的交替…… 他的目光随着那振翅飞入云端的白鸟而去往无限遥远的蔚蓝天幕。 这一切…… 或许也正是恺撒·加图索想看到的。 …… 山崖下的海潮扑打着崖角,海浪声经久不衰,腐朽的古堡屹立于此,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造访,也很久没有维修过了。 古德里安站在阳光下,望着不远处古堡投落的大片阴影,沉默不言。 这里曾是秘党领袖之一的贝奥武夫,常年居住的古堡,现在却是破落不堪,他找了当地的居民询问,却发现这座古堡是百年前的遗迹,当地政府也不管…… 听说贝奥武夫先生,带着一群冰窖中的老家伙奔赴战场,就是奔着赴死去的…… 古德里安转身。 …… 昂热到底是一个什么的人? 在古德里安眼中,校长其实是一个风骚而健谈的老家伙。 人生经历丰富的老家伙,总是能扯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人生哲学。 在他和曼施坦因加入学院的那场面试当中,那个风骚的老家伙曾经与他们吹嘘过自己牛逼的往事。他和他们谈血之哀,谈论岁月的流逝,讲的两个三、四十岁的小年轻一愣一愣,却是欣喜若狂地接受血之哀的理论。两人还没正式加入学院,就已经将这里视为人生的归属,暗下决定死后都必须得埋在这里,顺带将早已看淡光阴的校长立为人生楷模。 古德里安站在剑桥大学的叹息桥上,风吹起他乱糟糟的白发,他的目光迷离,仿佛飞去了遥远的时间尽头追忆过去,让这个老人看上去沧桑而富含着故事。 路过穿着短裙和牛仔裤,长发飘飘、长腿盈盈的女生好奇地看着他,脑海中已经脑补出了一整部狗血的爱情故事…… 而他只是在悼念着一位值得他尊敬的长者。 他在这里找不到昂热的身影。 可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那个风骚的老家伙。 那个风骚的老家伙居无定所,名下没有豪宅,一生的时间不是满世界跑,就是窝在那间校长办公室。 也许从百年前的那一夜开始,他就失去了最后可以定义为“家”的地方,成为漂泊异乡的浪子。 他去哪里都是异乡,只有这座从来都不属于他的剑桥,还残留着他过去的影子。 …… 有些平时联络密切的朋友、熟人,只有到了真正需要联系的时候,你才会发现你原来除了他的电话号码,其他一无所知。 你不知道他住在哪,不知道他的家里还有哪些人,甚至不知道这个世上到底有没有这个人。 也不知道是他伪装的太好,还是因为你压根没有真正关注他。 就像芬格尔。 没人知道芬格尔的家在哪里。 江湖流传他住在乡下老家的古堡,每天骑马到镇上完成学院的暑假作业。 作为芬格尔的老师,古德里安曾经对他的了解也极其有限,只知道这家伙每到假期就离奇消失,除了打卡的时间,完全联系不上,理由自然是乡下没网络…… 直到那个叫做“乌洛波洛斯”的女人显露在学院的注视下,他们才渐渐揭开这个男人谜一样的沉重往事。 他有时候脱线不在明非之下,也可以帅到爆炸没朋友,二十几岁的人生,爱过恨过,去过很多的地方,见过很多的人,远比他们这些墨守成规的老家伙要精彩而璀璨的多。 有人说他的嬉皮笑脸只是他的伪装色,就像校长花花公子的一面,因为他经历的苦难不在任何人之下,甚至可以比肩校长,可古德里安却觉得那不是他的伪装,也是他的一部分,是他选择的拥抱这座世界的态度。 即使这座世界一度让他绝望,他依然愿意为了那些他爱着的人,微笑着面对这座世界。 古德里安站在镇上的网吧门口,和老板打听那些年,有没有一个骑马来的不着调的年轻人,每天早上定点来上网,他可能会戴着一顶牛仔帽,压着帽檐,模仿着电影里的老牛仔走进酒馆一样摇头晃脑,故作深沉地走进网吧…… 答案自然是没有。 古德里安慢慢走出了网吧。 他感受着这座小镇散漫的时光,眯着眼往向那条唯一通往镇外的石子路。 恍惚间。 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在生命最后一刻大笑而豪迈地对敌人竖起中指聊表敬意,仍旧不忘耍帅的年轻人,正吹着小曲,悠闲地骑马沿着小道而来。 他的身前,还拥着一个白裙飘飘的女孩。 …… …… 三个月后。 古德里安去了很多地方,试图找到能证明大家存在的痕迹。 当一次次的失望堆积起来,古德里安身心俱疲地登上了通往中国南方一座小城的飞机。 他根据记忆,购买了这班航班,也下意识将这座城市放在了最后,视其为终点。 因为那是一切开始的地方,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所有人都满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却不知道命运的阴影从此处逶迤而去,席卷整个世界。 那一年,谁也不知道他们要来这座城市迎接的S级学生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身上背负、牵动着怎样的宿命,更不知道他将在数年后拯救世界…… 下了出租车。 古德里安站在一株梧桐树下,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小区。 被林叶切割的光影,如水草般在地面上摇曳着。 迟疑片刻,他抬脚迈步,向着最终的终点走去。 时隔多年。 他依然没有忘记这里,通过诺玛的数据,他知道明非最喜欢呆的地方就在那座老旧楼层的天台上。 古德里安敲响了路明非寄宿的叔叔家,开门的是一位家庭妇女,和当年初次见面一样看他的目光充满了怀疑。 “你谁啊?” 古德里安使劲往屋里探头,想找到某个熟悉的身影,却没看到他最爱的学生。 “喂喂喂!你干嘛!别以为你是外国人就能擅闯别人的家门啊!”中年妇女大怒,死死抵着门,扯开嗓子就开始喊了起来。 古德里安大囧,连忙后退,双手虚按,示意她冷静。 “冷静冷静,我是古德里安教授,我们以前……呃,应该见过?我是来这里找明非的。” 中年妇女狐疑地盯着他。 “教授?” “对!” “哪的教授,奥斯丁大学?” “是的。” 中年妇女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激动道:“明非?你说的是明泽吧!你是来找我们家明泽的?你是明泽的教授来家访的吧?快请进请进!” 明泽? 古德里安想起了明非似乎有个堂弟,就叫路明泽,他之前见过,是个小胖子。 他没有点破中年妇女的误会,顺势挤入了这个不大也不小的家中,在中年妇女殷勤而势力的欢迎下走进了屋内,环顾着屋内的陈设。 这一刻,古德里安很激动,这里的陈设就和他记忆中的没什么不同,他真的来过这里! 如果那些都只是他的臆想,那这又该如何解释? 错的不是他,而是这座世界! 是这座世界遗忘了那些人,他也许是最后一个还记住他们的人! 一想到这,他就找了借口想去看看明非和他堂弟的房间。 第(2/3)页